盘锦地域文化发轫于新石器时代,起步不迟,却发育缓慢,发展较晚。时至明代,才形成史上第一种成熟文化形态,即卫戍文化。自清代起,始踏上个性化的文化发展之旅,衍生了辽河文化、渔雁文化、帆船文化、渔猎文化等。新中国成立后,又相继孕育并诞生了石油文化、知青文化、稻作文化、河蟹文化等地域文化形态。可以“后起之秀”为其定性。
辽金元以前的持续发育
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,目前已于盘锦境内发现7处,集中在今高升、沙岭、得胜等东北部的坨子地上,于其中采集到了为数较丰的磨制和打制石器、陶器残片等遗物,表明早在年前,盘锦境域已有人类定居,其原始文化的孕育与华夏民族的文明起源保持了同步。同时发现的彩陶片和“之”字形纹饰的陶片,则将盘锦新石器文化的源头,指向了辽宁地区史前文明最辉煌的红山文化。
(新石器时代红山文化彩陶片)
商周时期的青铜文化遗址,在盘锦境内业已发现8处。这一时期人类聚落址的规模,并未较前期有明显扩大,然而却首次出现了贝丘遗址和房址,标志着青铜时代之先民的生产方式和社会形态,都已较新石器时代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与进步。
战国时期,盘锦地属燕国辽东郡南境。随着燕文化的传入及深入,这片土地自此开始了中原文化的浸染之旅。从这一时期的文化面貌尤其是窖藏货币的出土来看,此时期商品经济已经出现,原始手工业也已取得长足进展,如制陶技艺已由手制过渡到轮制。
(青铜时代燕刀币)
秦汉之际,盘锦地区被正式纳入中原郡县制管理体制之内,且于西汉年间于今大洼县境设置了史上第一县之房县,初隶辽东郡,东汉年间改隶辽东属国,并因此具有了浓郁的民族性质,民族文化与中原文化在这片土地的对接与互动,由此更为深入。东汉末年的战乱,导致了人口流徙,进而使房县废置,魏晋之后诸史不载。
(汉细泥质灰陶罐)
接下来的两晋至隋唐年间,盘锦地区的隶属关系变动频繁,且地方动荡,中央政权于域内的有效管理若有若无。关于这段历史的真实面貌,既缺乏足够的史料支撑,亦不见相应的考古发现,以至于时下已很难勾勒,只能从隶属上大致推测出其间已与今北镇、台安、营口等地,初步建立了文化地缘,从而为后来的文化发展铺垫了基础。
(金酱釉碗)
辽金元三代,盘锦地区的隶属关系十分明确,即辽属显州,金属广宁府,元属广宁府路,均以今北镇为政治、经济和文化的中心,与今北镇地区的文化地缘关系得到了发展与巩固。由于显州(今北镇)在辽代为奉护皇陵所设之邑,于辽代具有崇高的政治地位,故而得到了空前的建设与经营,并奠定了于金元两代进一步发展的基础。这种政治与文化上的优势,应当也惠及到了均为其所辖的今盘锦地区,迄今的考古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,如出土的辽代九叠篆汧王印、金代铜镜、元代“风花雪月”玉壶春瓶等,都表明盘锦地区的经济和文化,在这三代的多年间得到了长足发展,业已为将发生于明代的质的飞跃做好了铺垫。
明代卫戍情境中的文化发展
时势所致,有明一代余年间,盘锦地区成了中央政权的边防重地,从而在政治、军事和交通上都具有了十分的重要性,这种重要性之前从未有过,之后也从未达到过如此高度。这样的历史安排,使盘锦地区的文化面貌焕然一新。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。
于境内遗留了丰富的卫戍设施
作为辽东地区最重要的边防设施,辽东边墙于盘锦境内两进两出,全长59公里,时下部分地段仍保留有高出周围地表1米多的残墙基础;作为辽东边防体系重要构成的堡城,盘锦境内至少有5座,其中3座设于沿边,即镇武堡、西平堡、西宁堡,2座设于腹里,即西安堡、铁场堡。沿边堡城为着边防,腹里堡城为着海防;作为辽东边防附属设施的墩台,即时下俗称“烽火台”的建筑,史载于盘锦境内置有37座,分属于镇武、西平、西宁3座沿边堡城②。西安、铁场2座腹里堡城,理论上必然也有所属墩台,但未见史载。而迄今已于盘锦境内发现46处烽火台遗迹或遗址,散布于大半个境域。此外还有辽东边防的重要关隘之一,即设于三岔河处的三岔关,终明一代都置兵把守,且稽查非常。
考古发现(如柱础石等大型建筑构件的出土)表明,在明代以前,盘锦境内亦已出现大型建筑,然而并未有史佐证。似于明代遗留的这种既有文献可为依凭,又有遗址可资考证的古建筑,是史上空前的。
于境内遗留了大量的驿递信息
明代辽东地区的国家级交通干线,即辽东驿路。为安全故,辽东驿路多沿辽东边墙而走,盘锦地区由此成为其必经之地,且于沿途的西平堡、镇武堡附近,分别设有沙岭驿、高平驿两个驿站,各驿站均附设递运所、安插所,其重要性属于“极冲驿递”③。
驿路的贯通,使盘锦这片原本偏于海隅的土地,在有明一代开始川流不息,且穿梭者多属达官显贵,包括往来于明廷与朝鲜之间的两国使臣、巡视辽东的高级官员,以及辽东驻军将领及其家属等。尤其令人欣慰的是,正是这些往来于驿路者,于史上留下了一些关于盘锦地区之民众生产生活的文字记录,宛如一面面明亮的镜子,折射着这方水土数百年前的文化状貌。这种史上从未有过的文字记载,无疑缘起于驿路,根源于卫戍。
使汉文化于境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张扬
在明代以前,由于地处一隅,盘锦地区的汉文化并未有如何鲜明的体现,更多时候是处于与少数民族文化相交融的状态。到明代,由于辽东驻军及其家属多系关内移民而来,从而使汉文化在这片土地得了更为彻底的渗透,加之各卫官员对儒学及儒家观念的官方强调,更使汉文化传统观念诸如孝道、节烈等,成为明确的社会风向标,而备受民众尊崇。
总之,明代盘锦地区为辽东边地,为军民杂处之地,为辽东驿路的必经之地,人员的流动性大大增强,在将生活情境复杂化了的同时,更带来了汉文化的深度渗透与空前彰显,从而使这方土地的文化性质实现了跳跃式的发展。虽然迟晚,却是强劲。
清与民国间的成熟文化形态
在清代与民国的3个世纪里,盘锦地区的文化发展成就斐然,其间有诸多文化形态趋于成熟,如辽河文化、渔雁文化、帆船文化、渔猎文化等,表现出了这方水土鲜明的文化个性。此成就的取得,与东北及中国的整体发展进程息息相关。
清代的东北地区,不仅不再是纷争不断的苦寒边疆,且转而作为清王朝的“龙兴之地”,受到了中央政府的额外关照,这一质的变化是史上空前的,对东北地区的社会经济与文化发展等,均产生了深刻又深远的影响。有清一代基本拒绝中原汉人向东北的流徙,关内向关外的移民,史上从未像清代这样被严格限制过。也因此,“闯关东”成为这一历史时期的经典文化事项,并使关内向关外的实际移民数量,以清代为史上最大。
大量汉人于这片白山黑水间的求生求存,使东北地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开发,从而彻底终止了仰食于内地的历史,具有了与内地互补物产的资质。关内外民间商业由此兴起,使辽河这条可沟通东北与中原的唯一水道,成为了“黄金水道”,使关内外的物产对流得以落地为实。作为辽河古埠的田庄台,遂于这一时期迅速发育,并成为盘锦地区之辽河文化的核心载体。
随着边塞之地之属性的消弭,关内渔民亦更加频繁地穿梭于辽东湾海域,并渐以盘锦濒海之地二界沟,作为其渔事作业期间的暂居地。渔民们年复一年地春来秋返于此,使二界沟渐成专业渔村,且成为别具一格的渔雁文化的发源地。
田庄台的河运,二界沟的渔业,在成就了各自文化形态的同时,也使帆船文化在盘锦地区得到了发展,并趋于成熟。
与此同期,内陆地区也由于关内移民的陆续入驻,而得到了持续开发,尤其使其户口渐众,利用天然地利的捕鱼摸虾行为,也就得到了更广泛的推行,其渔具制作、渔猎技巧等方面,也还经过了关内外民众的交相融会而更趋精湛。渔猎文化亦由此脱颖而出。
种种文化的发展,也使盘山厅于光绪三十二年()的设置水到渠成。而在清代与民国之间,则还存在着很多打断骨头尚连着筋的那种连续性,这使盘锦地区诸种文化的发育与发展,在民国年间基本得到了延续,从而使之更趋成熟。
民国虽短短三十几年,却也仍使盘锦地区孕育了一种崭新的文化形态,即稻作文化。稻作文化以张学良等人在民国十七年()于田庄台开设的营田公司为起点,并由于朝鲜及日本农民在九一八事变后的陆续入殖,而得到了一定发展。到盘山县解放之际,盘山农场业已成为中国最大的农场。
这样的铺垫,使稻作文化在新中国成立之后,很快发展为盘锦地区个性鲜明的地域文化形态之一,并一直延续至今。其间以稻田养蟹为主的河蟹养殖,也在艰难的实验中最终获得了成功,从而发展起了独具特色的河蟹文化。而从20世纪60年代起,辽河油田亦在盘锦地区得到了开发,且迅速发展为中国第三大油田,大批油田工人由此入驻,继而在这片土地上又谱写出了灿烂的石油文化的新篇章。
如果说清代至民国的年间,是盘锦地域文化的茁壮成长期,且取得了相当不斐的成就,那么自新中国成立以后,则无疑进入了盘锦地域文化的繁荣发展期,且硕果累累。而这一切,则均系自新石器时代以来的厚积薄发的结果。盘锦地域文化元素之今天的丰满,完全基于先民在年前于坨子地上竖起的第一栋窝棚,燃起的第一缕炊烟。
来源:文
辽宁地域文化通览盘锦卷图
资料片
编辑:杨忠良
编审:陈建军
文化盘锦